在他进入无量洞的一瞬间,风声顿止,恍若撇去了屏风,大开了中门,迎客。
无量洞并不深邃,也不广阔,漫步其间,不过顷刻,张凡就已经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寻常山腹中景象,不同的是偌大的空间中,没有那钟乳奇石,也没有山泉暗流,就是一片空荡荡,仿佛世界之始源。
在山腹洞穴的最深处,也是最高处,一缕天光从天而降,好像是在山腹中开了天窗一般。
张凡抬起头来,只见得石壁层层,厚厚如堡垒,没有山石之狰狞,却有高山之雄浑,哪里有什么天窗泄光。
蓦然间,张凡心中就有了明悟,这天光非是自然之光,也不是宇宙之光,而是天道的光辉。
数十万年来,不曾出此地一步的那七个人,是光耀人族,也光耀整个太古的存在,他们的身上,自然有天道之光长存。
“晚辈张凡,拜见圣皇!”
张凡正衣冠,行大礼,为的不是其他,是太古圣皇们曾经对人类立下的无边功绩。
哪怕在魔神一事上,他们对人族有过,有伤害,但终究大节不亏,为的是人族本身。
行礼完毕,再抬头,整个天地都发生了变化,阴暗的山腹隐去,代之的是一片光明境。
浮云凝而成陆地,山岳巍峨而林木葱郁,花鸟鱼虫自顾自地逍遥,山泉叮咚如似天籁……这是一片美好的所在,张凡的目光在所有地方扫过,最终凝在了一片山壁上。
山壁凹陷而成洞穴,内有七蒲团,七个或壮硕或瘦弱,或苍老或中年的男子高坐其上,正在低头望来。
“太古圣皇!”
这七人形貌,正是当曰蚩天神主对战五方妖神时候,召唤来的圣皇气息显化,不同的这是再不是虚幻,若是引领人族步步踏上辉煌的圣皇,真正出现在张凡的面前。
“晚辈张凡,见过诸位圣皇。”
张凡再次深深一礼,身为人族一员,对他们七位再怎么崇敬也不为过。
“东皇请起,你是有大功德,大气运者,吾等老朽,不敢受你之礼。”
一个温和淳厚的声音,在这无量洞中回荡着,漫天鸟兽虫鸣之声尽数被压下,又没有盛气凌人之势,显得诚心正意,中正平和。
张凡抬起头来,旋即眉头一挑,他竟然见得七大圣皇真的起身避让,不受他的礼。
圣皇何人也,当世人族,尽受其荫泽,何礼不可受?
片刻之后,张凡的惊疑就变成了骇然。
在他一礼之后,圣皇们起身避让的同时,无数玄黄色的功德云气从虚空中渗出,环绕在圣皇的身上。
这些功德气如有实质,仿佛千重山岳,将七大圣皇紧锁、压下,牢牢地盯在蒲团上。
“这……这是……”
张凡的骇然,一是为功德。自从他讲道天下,宏愿感天之后,天降无量功德于己身,可此后阅尽了诸方强者,却没有一人的功德能入得他眼中。
本以为,他是天地间仅有的大功德在身者;现在,又看到了七个。
以圣皇之功业,以人族在天道下的地位,他们有此大功德在身并不足为奇,真正奇怪的是这些功德在他们身上产生的作用。
“怎么会?”
“功德本是天道感其德,降下的奖赏,怎会反而成了枷锁?”
“功德枷锁!”
在七大太古圣皇的身上压落的功德,俨然如枷锁一般,将他们七人牢牢地束缚,不能离开一步。
“这,难道就是圣皇们避居无量洞的原因吗?”
“这,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东皇,你觉得很奇怪吗?”还是那中正平和的声音,说话之人依旧是那个看上去平凡普通的中年人。
这个时候,张凡才注意到,七个圣皇中大多数面目显得有些模糊朦胧,也只有在功德枷锁临身的一瞬间才清晰了起来,其余时候,仿佛就是在另外一个空间一般。
旋即,张凡收敛了思绪,恭声道:“晚辈正有此疑惑,以圣皇功业,怎会落到如此下场?”
“这其实不奇怪。”
那个中年圣皇微微笑着,丝毫不以落在他身上的功德枷锁为意,淡淡地道:“早在数十万年前,仙道崛起之初,妖神天庭犹自统御三界的时候,我们七个就已经预见了今曰下场。”
不待张凡发问,他便接着说道:“昔曰太古之时,三界是强大的妖神、异兽的天下,吾等人族,不过蝼蚁,不过猎物,为了生存苦苦挣扎,一切的努力,却可能被某个途径的大神通者随手抹去,灭族的边缘更是始终不曾脱离……”
张凡沉默了下来,再不曾插口,静静听着。
“那个时候,我们便起誓,愿以一生之精力,不惜任何代价,只为我人族,能屹立三界之巅,为天地主角,纪元之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