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小五却说道:“还不行!四哥他们的尸体还没有撕碎。”
杨建抢白道:“已经换了衣服了,不用真的去撕裂吧!”
“必须要那么做!”小五看了我一眼,继而说道。
郑大兵那一会也站在我们身边,这次反而是他说话了:“小五说得没错,确实需要撕碎。杨兄弟,如果老四还在的话,他也会主张我们这么做的。”
杨建耸了耸肩:“我可下不了手,再说,这里有这劳动力的也只有你们几位。”
我点了点头,对杨建说道:“杨兄弟,你带着大伙,现在先跟着这位阮姑娘进远山吧!不要开车,路上这么大一拨人也小心点,别给鬼子撞上。”
小五插嘴道:“这一会远山里应该是安全的,你们只要避开那个村子就可以了。土肥他们被我们昨晚那么一闹,今天应该不敢出九日研究所的大门。他们肯定已经联系了外面的日军,大部队可能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我拍了拍郑大兵和大刀刘俩人的肩膀,努力挤出一点笑容:“我们几个和小五就晚一步跟着……跟着邵统军走吧!我们还有点恶心的事情要做。”
他俩自然知道我所说的恶心的事情,就是去撕开食堂里那些弟兄尸体,俩人苦笑着点了点头。
杨建整合好队伍,我还叮嘱了一下要他路上照顾好那个朝鲜老头。杨建应了,叫上阮美云,往远山里走去。阮美云步子有点踉跄,杨建和另外一个士兵看在眼里,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着她。临走之前,她回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很奇怪,好像似曾相识,有点像……有点像我的妻子——春梅多年前被车撞死之前看我的最后那一个眼神。
到他们的人影消失在我们视线后,我、小五、大刀刘、郑大兵以及我不知道如何改口称呼一声爹的邵统军,一起往食堂里走去。
我们接下来做的事情是让人无比沉重的,我甚至不敢相信宿命赋予我现在的这种体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的居然还有撕裂弟兄的尸体这么一出。我们互相间都没有说话,彼此的瞳孔都放大了,做着压根不是一个正常人愿意做的事情……
半个小时候,我们都全身是血的走出了那个食堂。也就是在走出食堂的那一瞬间,我无意中瞟见正对着食堂不远的地方,不正是战俘营的厨房和开水间吗?
傻子!指着我大声喊“曹正”的傻子呢?我终于想到了之前反复困恼我的战俘营中的不对劲。
想到这,我眉头一紧,迈开步子,朝着开水房走去。傻子在我们回到战俘营以后一直没有出现,并且这一两天也没有多余的时间让我调查这个事。况且,远山里驻守的鬼子兵们,他们的死亡也比较古怪,很大可能不是被杨建他们枪杀的,而是在杨建他们进入营房之前就全部在睡眠中毙命。那么,那种死法唯一的解释也只有一种,那就是被人投毒。伪军中的厨子应该没有人下这个毒手,如果是他们干的,这一两天肯定会告诉我们。
难道,战俘营里除了鬼子和伪军、战俘,还有另外一股力量蛰伏着?
4
我带头冲进了战俘营的开水房,其他人见我表情严肃,也快速地跟上了我。
开水房里空无一人,巨大的房间里只有一个锅炉和几个小凳子胡乱摆着。小五问道:“邵德,怎么了?”
我环视了一圈,然后对着他们说道:“搜索一下这里和厨房,看还有没有人。”说完我又补了一句:“找找有没有暗室或者能躲人的地方。”
大伙也没细问,各自扭头,四处寻找起来。我和邵统军留在了开水房,邵统军一边搜索,一边喃喃的低声问道:“你恨爹吗?”
我心里一震,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他,甚至连一个“爹”字,我都始终叫不出口。我沉默了一会,继而低声说道:“我还是叫你名字吧!”接着我自顾自地笑了笑:“你太不显老了,看上去陆伯伯都可以做你爹了。”
邵统军也淡淡地笑了笑:“陆正海也还好吧?”
“还好!”
接着,我俩再次陷入了沉默。开水房也在我们这沉默中被翻了个底朝天,就连墙壁都敲了个遍,什么发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