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陆战平从外头回来就对林萌说:“来看看今天的新闻报道,保你心情大好。”
林萌正在给父亲配些安神的中草药,见了他手上的报纸后,搓了搓手,问:“什么喜事上报纸了?难道你中了彩票?”
“你倒是想得够美啊,不过我认为,这事比中彩票还要大快人心。”陆战平对着他摊开报纸,正中一张超大的报道占据了大半个版面,林萌一眼就看见那一行醒目的标题:豪门贵少突染恶疾,疑是风流惹得祸。
“这是…….”林萌再仔细往下看,标题下的大图上正以高清图像拍下了一位年轻男子快步走出私人诊所大门的照片,既使这人带着棒球帽和口罩,但林萌还是认出了这是杜云飞。
媒体记者用了大量猜测怀疑的语气描写了杜云飞得恶疾的经过,说是前几天杜氏内部起杠,杜家大少与二少在董事会上大打出手,恶言相向,双方争执不下关起门来吵了一场后,杜云飞就染上不知明的恶疾,天天奔跑医院门诊,据接诊医生形容,杜云飞脸上和手上有数处地方都已溃烂,往日的丰神俊秀早就面目全非,有小报记者大胆猜测他是不是得了梅毒之类的花柳病,更有大嘴巴的网民怀疑杜少是不是已染上艾滋。
当然,也有部分网民认为问题出在陆战平身上,毕竟出事前是陆战平这位二少去大吵一架后才出的事,可八卦成性的网民群众更愿意相信桃色绯闻多点,所以这类豪门兄弟恩怨到底被公子哥风流成性惹病之类的话题给压倒了。
“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干的?”林萌问。
陆战平靠在沙发上,扬了扬眉毛,颇有些得意地道:“不然你以为会是谁帮你报这仇?”
“可他真有病?”
“当然有病,这病不但不轻,而且还不一定有人救得了他,哼,多行不义毕自毙,他也该自食其果了。”
“你把蛊虫弄到他身上去了?”林萌有点惊诧地问,虽然语气惊讶,但心底却是暗暗叫好。
“嗯哼,当然,不过我开始也不想这么做,谁叫他想埋伏我,我不过是正当防卫,他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还把自己给套里边了,那天我去找他算帐时,正好赶上开董事会,我性子你也知道,没两下就动手了,威胁逼供下,他才承认是他下的蛊,还说给我解药,那些蛊虫他全收着在办公室的内间,一个瓷瓶装着,没想到这人就是天生玩阴的,想把瓶子里的玩意扔我身上,他也不想想,我陆战平是什么人啊,要能被他掀倒那还有今天吗?”
“所以你就将计就计,把蛊虫扔他身上了?”
陆战平翘着二郎腿,悠悠地道:“这还不是他自找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罢了,怎么,你不会心疼他了吧?”
林萌讽笑着摇了摇头,时至今日,他怎么还会心疼这人,对杜云飞的感情早就随着两世的是非早就散个干净,不但没有爱,而且还种下了更深的恨。
他再次看向报纸上的那个身形佝偻的年轻男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头脸还能隐约可见红肿溃烂的脓疮,林萌眯起眼,猛地一收报纸,露出抹笑意,杜云飞,你也该受点活罪了。
“战平,你说杜家会怎么样?会怀疑到你头上吗?”林萌有些担心杜允成,他大儿子出事了,这头老狐狸不会坐以待毙吧,更何况杜云飞还有个厉害的妈,不管有没有管这事,陈青都绝不会罢休。
陆战平无所谓地耸耸肩,一手拉着他坐在大腿上,温温地问:“担心我了?别怕,我这人就是一硬命,从前不怕他们,现在更不会怕,你放心吧。”
尽管这么说,林萌还是不放心,他隐隐约约感到肯定会有事找上门来,但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找上门来的竟是杜允成。
见到杜允成是在学校里,他正在阶梯课室里帮导师准备课题,杜允成就这样站在课室门口,一个人都没带,像位慈祥的父亲在等着儿子放学一般,静静地站在课室门前。
“小林,有人找你。”靠门口的一位同学回头喊了他一声,林萌对上杜允成的眼睛,犹豫了会,还是放下手上的资料走了过去。
他们选了个校园较安静的地方谈话,杜允成出奇的平和,他脸上已经没有往日的狡猾阴险,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想必从出院到最近几天都不曾睡好过,这尊外表似弥乐佛的奸商渐渐褪变成一尊真正的佛像,只是,恶人真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吗?
“林少,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家里发生的一些事,包括我,也包括云飞。”杜允成终于开口,语气带着些儒弱。
林萌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他对这人没什么客气话要说,大家都心知肚明。
“我们杜家有今天,我不怨任何人,只怨自己这么多年来固守着那份仇恨,以为只要报了仇就能放下一切,没想到,却落个这种下场。”杜允成苦笑了一下,转过头认真地看了林萌好一会,退后一步,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林萌微微吃了一惊,但他没有移动分毫,生生地受了杜允成这一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