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不来的,”傅瑶笑吟吟说道,“她不来,可不就坐实她心虚么?”
秋竹答应着去了,傅瑶却叫了小香过来,问她道:“小香,我记得你的针线活似乎不大好?”
小香有些赧然,“婢子……婢子正在勤学。”
“扎绸缎扎不好,扎人总该会吧?”傅瑶诡秘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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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竹没怎么费力就将朱弦带了来——看来还真是做贼心虚。只是想从她嘴里套出话,只怕还得费一番功夫。
傅瑶高高坐在贵妃椅上,挺着魁伟的肚子,面容像门神一般庄严。
朱弦颤颤巍巍跪下,小声道:“傅良娣……找奴婢有何事?”
傅瑶也懒得跟她废话,直奔主题,“推我入水这桩事,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
朱弦益发抖抖索索,“良……良娣说的什么,婢子听不明白。”
“装糊涂?”傅瑶冷笑一声,“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么?诚郡王世子虽不认得你,却记得你的相貌,要不要叫他来指认一番?我衣衫上沾染的沉水香的气味,也只有贤妃娘娘宫里才有,如今证据确凿,我本可以禀报皇后立刻杖毙了你,如今特意将你叫来,是想问一问背后主使是谁,你不要不识抬举。”
朱弦听了这番陈词,几乎晕倒,想不到这么快就暴露得一清二楚。她踌躇要不要供出主谋。
傅良娣单独将她叫来,可见也不是很有把握——她不过是个良娣而已,还真能掌控生杀大权了?她现在供出也是死路一条,相反,若是暂且瞒着,郭丛珊怕秘密泄露,没准还会保全她。
朱弦这般想着,小心地往上看了一眼,大着胆子说道:“无人主使,只是奴婢一人的主意。”
这丫头倒嘴硬。傅瑶挑了挑眉,“这话不通,你一个小丫头,陷害我腹中的皇嗣做什么?谅你也没有这样的胆子。”
朱弦见她只是嘴上厉害,并未有实际动作,心下反增了底气,谎话也编得顺口了,“确实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只是见贤妃娘娘幽禁披香殿多时,心中不忿,才想为娘娘出一口气。”
小香叱道:“胡说八道,郭贤妃是咎由自取,与咱们良娣什么相干?”
朱弦昂着头毫不示弱,“要不是傅良娣到皇后娘娘跟前告发,我们娘娘又怎会被关押起来?”
小香不禁好笑,“照你这么说,被人害了还得躲起来做缩头乌龟不成?”
见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傅瑶皱眉喝道:“都给我安静点!”
两人方始收声。
傅瑶看着朱弦,慢慢说道:“你这理由编得很好,可惜,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朱弦不禁色变。
傅瑶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就算是朱弦一人所为,她方才口口声声说道贤妃,分明是在把郭贤妃扯进来——真正忠心于主子的丫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你还是不肯说吗?”傅瑶凝视着她。
朱弦垂下头,讷讷道:“奴婢实在没什么可说的。”
傅瑶使了个眼色,小香陡然捉住她的手,掏出旁边的针线盒,摸出一根又长又亮的细针,毫不容情地往朱弦指尖戳去。
殿内响起杀猪般的惨叫。
十指连心,最为痛楚。
傅瑶看着自己春葱般白皙柔润的手指,懒懒说道:“一直扎,不必停下来,直到她说出实话为止。”
扎人的确比扎衣裳容易多了,小香的性子本就利落,加之恨透了朱弦谋害自家主子,一下一下又狠又准。
不过片刻功夫,朱弦就已经泪水涟涟,连嚎叫的力气都没了。
她气息微弱的唤道:“我招,我全都招。”
傅瑶这才说道:“放开她。”
仿佛还抓着一线希望,朱弦问道:“我若供出幕后主使,良娣能饶我一命吗?”
“不能,”傅瑶摇头,她还没有大度到原谅谋害自己的人。
不过她说:“我可以饶你的家人不死。”
朱弦眼中的光亮黯淡下去,她自嘲地笑笑:是了,她倒忘了,谋害皇嗣是重罪,会株连亲族,她一人死了不打紧,只怕会连累自己全家。
这般看来,傅良娣已是宽仁之至了。
朱弦的身躯软软滑落下去,头皮几乎贴着地面,她慢慢说道:“指使我的人,是永宁伯府的二小姐郭丛珊。”
这消息虽在傅瑶意料之外,却也没有偏出太远,不过,郭丛珊那次虽设计过她和秦爽的私会,也还没有这般丧心病狂,如今怎么像疯了似的,迫不及待要置她于死地?
秋竹替她问出来,“郭二小姐怎么指使得动宫里的人,她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
朱弦讷声道:“二小姐答应事成之后给我万金,还有……待她成为太子妃之后,劝说太子立我为孺子……”
又是一个被元祯的美色迷昏头的,傅瑶不禁翻一个白眼,她忍不住问道:“她要做太子妃那是她的事,我又没拦着她,何以处处针对于我?”
朱弦愕然抬起头来,“良娣你不知道么?太子殿下已经向陛下请旨,待良娣你诞下皇长孙后,就立你为太子妃。”
傅瑶愣愣地看着她。
她还真不知道这件事。
元祯压根就没跟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