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2 / 2)

但是昨天曼利这样说,“人在跑200米的时候身体会向内倾斜,这就造成了人的左右脚用力是不均衡的,靠近内侧的左脚更用力,同时在一个完整的复步中,左脚的支撑和和腾空时间都会比右脚的支撑和腾空时间长。”

“一般这两个时间差都是0.02秒,加起来就是在一个复步中,每一个左单步要比右单步长0.04秒,基本在整个弯道过程中,整体跑动速度会变化,但这个时间差也会随着速度的变化而有微小起伏。但是你,”曼利指指幻灯片上的其中一行数字,“你的整个前120米,在你在弯道中时,这个时间差几乎是不变的。”

陈焕之当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很茫然问,“这样更好还是更坏?”

“不太好。”曼利说。

他没有理会陈焕之迷茫的眼神,而旁边的刘鑫源看起来明白了些什么了,曼利开始切到下一个表格,“然后是身体的内倾角度。”

“在一个复步过程中,当你从支撑到腾空的时候,由于运动的惯性和方向——你要知道,当你在跑弯道的时候,你觉得自己在跑一条圆周线,其实你是在跑这条圆周线的切线,你的每一步都是向前而不是弧形的,而下一步又会改变上一步的方向——总之在你腾空的时候,你的身体会更向内倾斜,和地面的夹角也会变小。”曼利用两只手比划出一个左右脚触地和腾空的过程,“当你结束腾空开始触地支撑的过程,重心就会向你另一只触地支撑的脚移动,这样你跟地面的夹角就会变大。然后又出现腾空的时候这个角度又会变小,人体就是这样在弯道上摆动着前进的。”

“苏的左支撑和腾空时的角度平均相差1.96°,右支撑和腾空平均相差1.55°。而跨栏的黄,她的这两个数字分别是1.99°和1.61°。”曼利说,“而陈,她是3.01°和2.88°。”

没人说话,除了若有所思的刘鑫源恐怕别人都还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曼利看了陈焕之一眼,陈焕之在座位上瞪大了眼睛盯着那三行代表了她们三个人的表格,他又切换了一张幻灯片,“这是我们的数据库中根据十二年来全美锦标赛200米决赛录像而做的平均数据分析,在历年的奖牌得主中,只有两个人的左支撑和腾空角度相差超过了2.1°,其他所有人都保持在1.7到2.1°之间。”

“陈,在你沿着弯道跑动的时候,”曼利说,“你花了过多的精力,控制每一步落地的一瞬间,这让你用力过猛。在其他人只需要向外倾斜两度的时候,你不得不倾斜三度。这种超出常态的摆动幅度代表你的肌肉紧张、神经也不放松,速度损失很小,但我恐怕你在这样的状态下跑不出自己应有的速度。而且这种用力的控制会额外加剧你的体力消耗,这也是为什么你跑到200米的最后会超出常理地累。”

“我看了一下你的亚运会决赛录像。你的最终成绩22秒13。在前100米你花了11秒17,而后100米你用了10秒96,这跟你的百米成绩可差得太远了。”

陈焕之有点沮丧,是的,在过弯道的时候用技能是个大挑战,与直道不同,不管练习多少次都觉得是个大挑战,“我没办法在放松的同时完成弯道。”

“但是放松的状态下你的速度更慢。”曼利点点头,“这几天我对你的速度进行了各种层次的测试,在此基础上我有一个小小的推断:你的大脑、或者说神经系统,似乎没有办法在瞬间处理好左右脚的不同受力。”

曼利很有大学教授风范地扫了一眼台下迷茫的“学生”们,“简单地说,你缺乏天生足够好的韵律感、或者说节奏感,这种天赋能叫你更好地在身体不平衡的状态下保持高速和平衡。”

陈焕之也被带入了节奏中,她举手提问,“可是我平衡能力很强?”

“不,那不同。”曼利说,“我相信你经过练习能在绝大部分情况下保持平衡,毕竟你有一个非常强大的核心系统,但是保持高速,那对你的神经系统来说是另一个课题。”

“我也向刘教练咨询过你的200米训练经历,我想你应该是在发现自己的缺点后,通过大量的练习,找到了一个最适合你的固定的节奏,这就是为什么别人的左右支腾时间差随着速度的变化而变化,但你几乎不变。但为了保持这种固定的节奏,你用力过猛、重心晃动、而且消耗了过多体力。但是综合来讲,这仍然是你最好的选择——如果你非得要跑200米的话。”

曼利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期待地看着他们,“我讲明白了吗?”

“原理不太明白。”陈焕之很诚实的回答,“不过结论我懂了。”

刘鑫源不太喜欢这种他的弟子缺乏某种必要天赋的论断,但是那些图表看起来有理有据。他皱着眉问,“那么你有什么办法解决这种问题?这是可以通过训练改善的吧。”

“你原来的训练方法就很好。”曼利说,“当然,我也可以制定出一个针对性的训练计划,但是我恐怕这提升效果有限。不是人人都能拥有节奏感,就像能够拥有陈这样敏捷的神经系统的人万中无一。而想要通过后天的训练将神经系统的敏捷度提高到这种地步,”曼利耸了耸肩,“你知道的,这几乎不可能。”

好的,这下大家全都明白了。

黄娅鸥小声跟旁边的苏圆圆说,“这样很遗憾呀,陈焕之的200米岂不是很难打破乔伊娜21秒34的世界纪录了。”

元绘云在旁边冷眼旁观两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觉得这事儿有点搞笑,她们两个就仿佛是两个工薪阶层在同情一个千亿富翁无法登顶世界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