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1 / 2)

卿是倾国色 风储黛 2499 字 18天前

那回话的婢妇便让人去同将军说一声。

房间里沉默地对峙着,过了两刻的时辰,婢女回来,回话道:“将军说,全依夫人心思,奴婢们不得违逆。”

于是她们更沉默了,事事不敢再拂逆鄢楚楚心意。

但鄢楚楚心下却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一个新婚男人来说很无理,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幸而鄢楚楚平日里深居简出惯了,于婚房内久坐也不觉得难捱,傍晚时又用了些果子干肉,喝了些粥,婆子们替她将红妆补上,描画精致。

外头传来通报声,婢妇们知晓是将军回来了,鄢楚楚的手心也是一紧,将原玉揣回了腰间绣兰草金红腰包内,婢妇手忙脚乱,捡起搁在一旁的红盖替她盖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们又纷纷恢复原状,礼数周全地告了退。

门一拉开,露出一丝冷风来,新婚的丈夫走入房内来,脚步声轻而短促,落在鄢楚楚心上,却让她万分紧张,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夫人久等了,是子郢怠慢。”

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低沉,隐藏不住愉悦。

鄢楚楚屏息凝神回话:“夫君是有宏图远志之人,大事为重,楚楚不敢受夫君此礼。”

他笑了两声,将手伸过来,鄢楚楚从红绸下见了,也伸手去任由他握住,将她从婚床上牵起来,走到桌边,递了一杯水酒与她,要与她饮合卺酒。

鄢楚楚顺从地接过来,与他对饮。

“夫君可否掩上门扉,楚楚畏冷。”

子郢回头看了一眼,确实门户大开,“好。”

他转身去阖上门窗。

鄢楚楚摸了摸袖间梆硬的匕首刀鞘,小臂微微舒张,匕首此时已经脱鞘,只待取出。

子郢关上门,又走了回来,视线里多了一双脚,大红烫金的袖袍婚服,头顶隐有阴翳,他人应该比她高一大截才是,鄢楚楚心里计算着,咬了咬牙。

他轻手将她的红盖头卷起了一角,慢慢地上扬。

鄢楚楚的呼吸忽然凝滞了,她拔出匕首来,以平生最快的手法、最大的力气往前刺去!

但匕首刀锋并未如她想象那般,直接入肉,而是被一只肉掌攥住了,掀起一角的红盖头又垂落下来,扫起一股扑面的冷风,鄢楚楚左掌施力,要将刀刃推出去,子郢眼疾手快将她左掌也攥住,鄢楚楚又上腿,也被他控制住。

子郢将她压在椅子上,掌心还攥着她的兵刃,声音受伤:“夫人为何要谋刺于我?”

鄢楚楚腾不出手来扯红盖头,一层布紧贴在脸上,呼吸都不顺畅了,她闷在里头,重重地喘着气,一声都不吭。

子郢道:“你不怕伤了我,城内军队反戈,对萧弋舟出手么?”

“不怕,”鄢楚楚别过了头,“世子八千人手待命,你的人不敢惹,绝不敢腹背受敌。”

子郢蹙起了眉。

他看起来很难受,很不理解,“我有如此——十恶不赦么?你要杀我?”

那刀子可没给他一丝活路,出手又快又狠,手法想必是萧弋舟传授,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得出它的去路。

她虽然被遮着脸面,却想必早已在心里估量好他的身长,他的心脏在哪个地方。

她是想要他命的。

绸面下的鄢楚楚,静默了,她别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子郢松开一只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隔着红绸抚摸她的脸颊,眼眶微微红了,声调哑然,“你喜欢了别人是不是?”

说的喜欢,说的愿意嫁他为妻,果然是骗他的。

鄢楚楚跟着萧弋舟,不是一两年,他们之间的交情,或许早已远超自己想象。

他让人为她传话,她不肯来。他早就该想到的。

鄢楚楚惊怔,心底起了一丝异样。

“你——你是谁?”

子郢松开了钳制,他慢慢地撑着椅背案桌站了起来,鄢楚楚躺倒在椅子上重重地呼吸了数口,将盖头扯落。

少年侧过了身,左手圈着受伤的右手,掌心流下一串血珠,她愣愣地看着,子郢转身过去了。

“你的手……”

“你既然不愿意嫁我,”子郢苦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便派人送你回西绥,说我中途悔婚了,是个负心人。”

鄢楚楚没无耻到要让他背上这个罪过,她以为他是好色之徒,将她视作玩物,做一个求援西绥的台阶给自己下,没想到他竟真是个正人君子,她万分后悔,“我……不知……”

她抢上前,将子郢受伤的右手握住,他挣扎了一下,又微微侧身,别过了脸。

鄢楚楚愣愣地看着他,少年形貌俊俏,偏清瘦,骨架修长,生得芝兰玉树好容貌,只是脖颈处有一颗不大不小的黑痣,鄢楚楚脑中轰然一声,握着他手腕的手俶尔抓紧。

她失声道:“你——匪儿?你……”

子郢的脸色微微一僵,不自然地咬了下嘴唇,又觉得有几分快意。她还记得自己。

“你没死?”

鄢楚楚走到了他身前。昔日只到她肩膀高的小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儿,她已经无法企及他的高度了,然而,她的小夫君,早就为了救她死在乱兵之中了,他怎么会好端端出现在这里?成了子郢,淮阳小将?

她美丽的眼眸里涌动着一层水花,犹如隔雾观一支海棠,清艳而朦胧,子郢的心头狂跳,忍不住就问道:“你还记得我吗?你记得你答应嫁给我?你记得你喊过我夫君?是骗我的?还是你早就喜欢上了……”

孩子气时候最意难平的话,终于问出了口。

她答应嫁给他,是不是全出自感激,不是真心的?她流落何方,是否早已另许良人?她是否还记得一个为了他而死的小乞丐?如果不是他身怀武艺方才是否就已然毙命于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