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公公赞叹道:“还是这女子水灵……”
秦行之警惕的看了高公公一眼。
“怎么,难道咱家说的不对?哎呀,小道士你这就小心眼了,至于吗?”
秦行之莞尔一笑,高公公是个太监,自己确实想多了。
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看秦行之,白牡丹开始弹琴。
只听她开口唱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赵钱二人在白牡丹唱第一句时,耳朵便支棱起来了,一首“鹊桥仙”刚刚唱完,两人已经站起来,神色凝重的看着白牡丹。
通判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他不是裁判了,反而不需要刻意谨慎,更能以最真实的心态来听这首词。此刻通判虽然没有站起来,却也紧握双拳,双眼圆睁盯着白牡丹。
马知州捋须长叹。
马公子乐了:“白牡丹,你也太不要脸了,什么暗度,什么玉露的,简直有辱斯文,看,赵兄钱兄和通判大人都让你激怒了吧?这是哪里找来的淫词浪调,你麻烦大了!依本公子看,这首词绝对只能得戊等,这还是碍于规矩,否则本公子倒扣你一百分!”
猛然听到耳边一声怒喝:“给我闭嘴!”
马公子愕然看着脸色扭曲的父亲,诺诺说道:“我……你发那么大火干嘛?”
能不发火吗?这混账小子把底儿都漏光了!
在马知州若有若无的暗示下,密州府官场众人集体运作,才生生把一个不学无术、流连花丛的纨绔塑造成才子形象,更是一路绿灯,让他成功通过乡试成为秀才,最近还准备继续向举人的高峰攀登呢。
就是这样一位“才子”,居然听不出刚才是首绝妙好词,立刻便漏了底。
但凡真有点儿学问,都不至于这样,因此马公子的文学水平可想而知。进一步分析,马知州为了儿子的前程,到底干过多少为人所不齿的事,就实在不敢猜想下去了。
马知州自然要暴怒。
高公公问道:“这词儿好听?”
何止好听,这样的绝妙好词,岂是好听能形容的?
通判舒了口气,沉声说道:“好一首精妙绝伦的鹊桥仙,好一个才艺双绝的白牡丹!”
赵公子问道:“白牡丹,我来问你,这首词又是何人所写?”
白牡丹并不回答,而是用眼睛看着秦行之,等待秦行之的决定。若是公子不允许自己说出来,那自己绝不会违背公子的心意。
众人都顺着白牡丹的目光看向秦行之。
秦行之腼腆一笑:“别看我啊,各位倒是打分呀。”
高公公看着秦行之问道:“小道士,你别告诉我,这首词是你写的?”
您又听不出好坏来,告诉你又能如何?
秦行之暗中腹诽了老太监一番,才开口说道:“本来吧,贫道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的,可是既然上一首词我已经承认了,现在不承认就显得矫情了点儿。不错,这首词是贫道写的,也就是一般般啦。”
“真的又是你!”赵公子惊叫道。
“是啊,前些日子有人说得好,长短句嘛,上不了台面的,贫道也只是修炼之余玩玩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吧?”
钱公子忽然说道:“刚才你在白牡丹耳边说话,是否就是念的这首词?”
“不行吗?规则上也没说裁判不能给选手作词呀。贫道可先说明白了,我和白牡丹有交情,她唱的诗词都是我写的,实在不行,大不了这个裁判贫道不做就是。”
钱公子叹道:“小生岂敢干涉道长……唉,我这几十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老兄,别自己骂自己呀。”
赵公子插嘴道:“岂止是钱兄,小弟自诩诗词水平还可以,却原来是井底之蛙。小道长两首词一出,咱们写的那些东西还能见人吗?”
秦行之连忙说道:“两位,不带这么捧杀的啊!咱们各有千秋,千万别这么说,我脸皮薄,会不好意思的。”
开玩笑,这两位是密州府诗词名家,他们这样说对秦行之完全没好处。小道士的目标是赚钱发大财,从来不是在文学领域混出点名堂。不考科举不做官,弄个诗词好的名声纯粹是找麻烦,再者说这些诗词也不是他自己写的。
老太监咳嗽一声,皱眉道:“小道士,你写词会不会影响修炼?”
“啊?”秦行之愕然。
“修道之路那是多么艰辛,写诗作词耗费精力,咱家觉得不妥!”
秦行之心说,老爷子欸,修炼那都是忽悠人的,也只有你这种读了几本道家典籍的才会相信。贫道作为从事此项事业的专业人士,才不会相信修炼成仙的谎言呢。
这话自然不能明说,外行人对修道就该保持信任和敬意。
“呵呵,高公公的担忧也有道理,所以贫道一般不写词,只有闲暇无事时才随便写点儿玩玩。修炼之道自然要勇猛精进,但也要劳逸结合嘛,偶尔写写诗词,给人治治病,降降妖,这也是一种乐趣。”
高公公嗯了一声,眉头才算舒展开。
马公子此时也明白了,合着刚才白牡丹唱的词,乃是一首极好的词,而不是自己理解的,激怒了众人的淫词浪调。他也知道自己得到秀才的功名费了多大事,当然不愿被揭穿,因此没有继续说话。
马知州叹口气,说道:“单单如此好词,就足够一个甲等了。”
高公公笑眯眯的说道:“马知州都这么说,那肯定没错了。得了,咱家也不矫情,也给个甲等吧。小道士,你肯定也是甲等,自己写的词嘛,对吧?”
“高公公果然神目如电……不过我给白牡丹甲等,主要还是她唱得好。”
“马公子呢,这次你又打算给什么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