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君惊澜站起身,狠狠一抬手,将手中的人偶用力的掷到大殿中央,也重重的砸到众位大臣的心坎里,袖袍掠过,背到身后,随后冷冽道:“去审!这个女人和这个道士,不管用什么办法,审到他们招供说实话为止!至于太子妃,绝她就等于绝爷,爷的意思,你们听明白了吗?”
要太子妃死,就等于是要殿下死!
这话一出,下头众人都寒蝉若惊,今日才是终于明白了太子妃是不可开罪的!
倒是司马清一下没憋住,又从来刚正不阿,于是开口道:“爷,若是这件事情真的是太子妃做的呢?是否也让臣下将太子妃也一起……”
“即便是她做的,那也是爷授意!”他阴冷的声调带着冬日里彻骨的寒,冷冷的扫视着自己这一众臣下。
众人打了个寒颤,算是终于明白了。是太子妃做的也好,不是也罢,总之太子殿下是“包庇”定了!人家被巫蛊诅咒的正主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有什么唧唧歪歪的立场?
澹台凰在一旁听着,原本心里那点郁闷和委屈,登时也烟消云散了。他的臣子不信任她,但他却愿意无条件的庇护她,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也不能真的将她怎么样。被人这样维护的感觉,的确是非常的好……
那五夫人整个人一懵,竟然没想到会面临这样的结果,对于上位者,尤其是皇者来说,是绝对不能容忍这种巫蛊事件发生的。可没想到……即便真是澹台凰做的,也是他授意的?
这不是摆明了包庇吗?但是他作为北冥的掌权者,他就是要包庇了,而且还是明着包庇,其他人又能如何?
司马清憋了一肚子不忿,在他心中,就是应该秉公执法!可在北冥,爷的话就是法,他就算心里不满,也什么都不能说。
澹台凰在一旁看着,没有吭声。
最终司马清只得妥协,道:“将这两个犯人押下去,本廷马上来审问!”
“是!”门口有士兵回答。随后将那两人押走了。
这下,事情该算是告一段落了,但君惊澜的脸色依旧很不好看,或者说是相当的难看,这令众位大臣们吓得跪在地上都不敢起来,他们心中已然明白,因为方才让太子处置太子妃的事情,已经将爷激怒了!
正在他们沉寂之间,头顶传来那人三分温和七分冷冽的声线:“身为北冥的朝臣,肱骨之臣!一个道士胡说八道,就能将你们的心神都蛊惑了去,爷要你们还有何用?”
这……
众位大人们都深深的低下头,面露羞愧之色!方才爷那一针扎下去,却什么事都没有,便已经是戳破那道士谎言的最好验证!而他们竟然那道士说什么,他们就信了什么,他们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比较了解君惊澜的人,例如几乎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炎昭,还有澹台凰,心里都清楚的很,这根本就是为了澹台凰方才受了委屈生气,所以这会儿是在撒气呢!只有那些不知事儿的,还真的在为自己的“愚蠢”深深反省着!
大臣们反省完了之后,大多深深俯跪,开口作自我检讨:“臣下眼不能明察秋毫,辜负了殿下的一片信任,臣等有罪!臣等定当回去静思己过,早日纠改!”
“哼!”太子爷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到底没有再发脾气。
偏头看向司马清,冷声道,“司马清,去给爷查清楚,任何想陷害太子妃的人,诛灭九族,凌迟处死!”
“啊?”青阳城主的妾室们都惊叫了起来,这不是完了吗?明显她们全部都在那五夫人的九族之内啊?这可怎么办?
于是几个女人都眼巴巴的看向青阳城主,希望自家老爷能给出一个法子来!青阳城主整个人怔了一怔,随后当即道:“本城主马上去写休书,师爷,伺候笔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当头各自飞!青阳城主此刻只希望自己的休书写得快些,再快些,他就可以疯狂的振翅,赶紧飞走!
一众大臣们看着,心里虽然有点微微的鄙视,但也不得不说这法子是正确的,为了一个女人,更何况只是一个妾,赔上自己全家的富贵和身家性命,无论如何都是不值得的!
师爷赶紧去准备笔墨,司马清看了一眼那五夫人的侍婢,想起了点什么,开口吩咐道:“将她也单独收押起来!”
“啊?”那小丫头登时惨白了一张脸,眼珠子却已经开始悄悄的转,她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才参与这一场陷害的,那两个布偶都是她藏进去的,现下……她要赶紧想想,自己要如何才能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夫人的身上,令自己独善其身……
她正想着说词,就这般被人带下去了。大臣们也都各自检讨着自己退下,司马清去审案,君惊澜扯着澹台凰的手,出了大殿。
一路上牵着她的手反复摩擦,低声道:“受委屈了!”
澹台凰失笑:“你不是已经帮我出气了吗?”他那一番话出去了,她还委屈个啥玩意儿?尤其这些人以后八成再也不敢这样抨击自己了,只是,有些威信……她恐怕还要自己来立!
他还想说句什么,以表达自己的心疼和歉意,她已经将自己的手从他手中下挣脱出来,开口道:“好了,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去一趟天牢,问问那女人为什么害我!”
她估计自己长得很有点像骨头,所以动不动就招狗,还大多都是疯狗!
她脚步走得很快,将他扔在后头,他狭长魅眸闪烁着华彩,看着她的背影,心下细细算计起来……
……
澹台凰带着凌燕,到了天牢的门口,彼时司马清也就在门口,见她过来,脸色不太好看,显然心里还是很怀疑她:“漠北女皇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话问得不客气,澹台凰也开门见山:“自然是来帮大人查案,也洗刷自己的清白!待会儿我们进去之后,大人找个地方躲着,偷偷看着、听着就是了,相信不出半个时辰,大人就能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司马清一怔,他原本以为澹台凰是来杀人灭口的,所以他语气很不好,但现下……她帮他查案,也要洗刷清白,而且能让他偷看、偷听?
这是说明她坦荡荡,真的能给他审出结果来吗?
“怎么?大人有什么需要犹豫的么?若是我现在借机进去杀了那女人,大人就可以判定我杀人灭口了,那这罪名我就坐实了不是么?所以我不会杀她。”澹台凰笑看向他,司马清这样的人,现下对她的态度,的确算不上是好,但是这样的人却是不折不扣,不卑不亢的国之栋梁,所以她虽然不喜,也并不讨厌。
既然自己都能在暗处看着,她也说了这么一句话,那他自然也没什么需要纠结的了,伸出手对着澹台凰道:“请!”
澹台凰也不客气,转身便往天牢之中走,并开口道:“我审案过程中,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包括大人不管看见什么,也请保持沉默,万万不要出来!”
司马清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天牢里面散发着一股难闻的腐朽气息,四处悬挂的刑具,阴沉黑暗的色调,令人下意识的蹙眉,但司马清却是面不改色,大步前往。
快到那五夫人牢房的附近,司马清将钥匙交给澹台凰,随后躲到了另一扇牢门之后,悄悄看着,而他的身后,站着记录过程的官员,等着将里面的过程和结果都记录下来。
澹台凰笑得雍容华贵,摆着一副装逼样儿到了那五夫人的牢门之前,这会儿,那女人已经被换了一身囚服,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的稻草堆里,这天牢里面连床都没有,有的只是几堆稻草。
她抬起头,看见澹台凰来了,澹台凰的身后还跟着凌燕,于是她赶紧侧头,往她们的身后看了看,看看有没有官兵们跟上来。
这一看,一个官兵都没看见!她心中咯噔一下,眸中露出惊恐:“你……你怎么进来的?还有官兵呢?看守我的人呢?你们进来干什么?你——啊!”
她说话之间,凌燕已经将门打开,上前一步,狠狠揪住她的头发,还给了她一耳光,冷声道:“你说我们来干什么?你这个贱人!”
凌燕下手很重,扯到她吃痛。但她惊恐的眼神却看着澹台凰,因为她心里清楚,真正可怕的不是凌燕,而是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