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他还不知道这些信娇娘都没拆看,只是他竟一直没找上门来叫娇娘有些诧异,这可不像他的性子啊,思来想去缘由或许是阿耶与他那番谈话吧,也不知道阿耶与他说了什么。
坐了许久,娇娘才将这两月的书信一一看完,不知那人哪来的自信,这么久她未回信,他的语气竟一般无二,丝毫不见泄气。
实在叫人想要捉弄!
娇娘抿嘴偷笑一下,将书信整整齐齐收在匣子里。兀自拿过纸笔写了几句,折好,出门叫了丹枫过来取信封,再送去睿王府。
丹枫恭顺应下,自去行事。
***
却说宁昊谦从剑影手里接过书信时,先是狂喜,立时便打开来,面上就是一僵,那纸上只寥寥数字:明日午时于快怡庭烦请殿下一见。
冷冰冰的语气顿时好似一盆冷水泼在身上,一颗心猛地沉底,他鲜少见娇娘这般语气,甚至连个落款都不曾留下,若不是剑影说着信确实是崔府送来的,他定然不信是娇娘的手笔。
一下攥紧了薄薄的信纸,他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压抑不住的戾气在眼底翻涌,即便是娇娘自己不愿意,他也不会放手!
“主子?”剑影不明其中,迟疑出声,不知崔府这信上说了什么,主子好似受了很大的刺激一般。
宁昊谦陡然转过身去,冷声道:“明日我要出门,其余的事情你与剑声安排妥当。”
“是。”剑影立时恭敬应声退下。
翌日,快怡庭。
宁昊谦进来时仍是绷着脸,虽已极力克制,心头的火依旧燎原般烧灼,可是这一切在看见那个纤细柔软的小姑娘身影时,“噗”一下灭了。
他自己都没注意到面容就瞬间柔软下来,语气中也带了几分无奈:“娇娘。”
“你来了。”娇娘从桌边起身,神色平平淡淡,不似从前活泼。
宁昊谦心中那隐隐的猜测立时被这态度坐定,面上不由阴沉了几分,娇娘看在眼里,却是不动声色地继续说:“先前你同我说的那件事,还有后来你直接登门……我有话与殿下说。”
宁昊谦强自忍耐着坐下:“你说。”
只那眼神定定放在娇娘身上,一眨不眨。
娇娘侧脸回避了下,忍下嘴边笑意,正经道:“殿下与我阿耶说了什么?”
宁昊谦未料她会问这个,他以为娇娘今日来是拒绝他的,不禁一怔,心里登时察觉到一丝异样,却又有些不敢相信。
顿了好一会儿,他才不甚在意地随口回:“文山先生要求我不得在你还没想清楚之前再去寻你,也不得在外提起此事。”
“真的?”就这一句?她总觉得他还有隐瞒。
宁昊谦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派正经的神情:“没了。”至于别的,既然文山先生没跟她说,他自然不会多提。哼,她不答应就不再纠缠,他可没答应。
娇娘半信半疑看了看他,也知道他若打定主意不说只怕她也问不出来了,只好换了话题:“太后娘娘和王妃已经给殿下定下婚事了吧?”
年前就传出了风声,嘉善郡主好长时间都不对劲,这都过了年这么久,虽然外头还没传出确切的消息,但是应当差不多了。
这问题宁昊谦不急着答,仍是盯着她死死地看,仿佛要从她脸上看出花儿来似的,娇娘躲了两次便懊恼地瞪了他一眼。
得了白眼的小侯爷看起来却高兴了不少,他眼睛一转已经明白过来,娇娘若是真的无意,何苦来问这些?
这坏心眼的小丫头!她是故意的!
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小侯爷也要戏弄戏弄她:“定下了,皇祖母与我母妃都同意了。”
娇娘身子一僵,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以他的性子认定的事情绝不会轻易放弃,从前几日的书信能看出他的心意未改,那……
“既然殿下已经有了婚约,今日便有些不妥了,容娇娘告退……”话还未尽,她就要起身离开,却被那人一把拉住。
“明明是你先骗我……”
他话里还有几分委屈,只一双眸子亮得吓人,里面闪动着翻涌的喜悦。
娇娘佯怒摔落他的手:“我骗你什么了?”
见她大有不认账的意图,小侯爷却是胸有成竹:“那我也没骗你啊,皇祖母和母妃都知道我的心意,她们也同意了。”
这话让娇娘真有几分诧异,她还以为方才是他故意诓人,可谁知他是真的已经将太后和睿王妃说服了。
“太后娘娘与王妃都同意了?”
宁昊谦得意地挑了挑眉梢:“当然!她们并无异议,只待你阿耶同意我便进宫请皇伯父赐婚。”
红霞染上面颊,娇娘别开眼去,她虽大方地与他谈论此事,但也难免有些害羞。
宁昊谦见了,略一想便明白,嘴角下意识勾起,眼底喜悦情不自禁溢出,连眉梢都带了喜气,一把拉过娇娘的手:“娇娘,你信我,我会待你好的。”
若不是亲耳听见,娇娘是不肯相信一向嘴巴能气死人的小侯爷也会有这么笨嘴拙舌的时候,“噗呲”笑了出来。
那人被她笑得一愣,只是很快就反应过来,也不介意,一径拉着她:“你想要几月出嫁?秋天好不好?”
娇娘不看他,唇角微翘,眉目间是少见的狡黠:“等你请到圣旨再说吧,我阿耶还没同意呢!”
*
乐得见牙不见眼的小侯爷自然想不到小丫头一语成谶,他还真没从圣人那里请到圣旨。
阻扰却不是崔廷,而是皇帝。
圣人听了他的话,本来和善的神情霎时就是一变,宁昊谦心中一沉,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