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在宁府上做事时日不短了罢?”翩翩与德十在一旁坐下,静静听着宁俭问话。
陈婆子骇的浑身的汗毛都快要竖起来,“回二爷,是……是。”眼神却一直在往星儿身上瞟,希冀着她能想个法子来,或许能从中斡旋一二。
星儿站在翩翩身后,只管低着头,却连眼抬都不抬。二爷掌家向来以凌厉闻名,如今二爷在这儿,谁敢造次!
陈婆子自知这个星儿白拿了她的好处,根本指望不上。便惨白着一张老脸,只等着宁俭一怒之下,撵了她出宁府,再不许回来做工。
宁俭却是一反常态,“陈管事在宁府算是老人,对宁府也是忠心耿耿。如今陈管事也是上了年纪,管着偌大庄子上的事怕是吃力。我记得陈管事有一子,明年也该有弱冠之年了,倒不若让小辈展展拳脚,陈管事也能轻松一些。”
德十虽不管事,但其中有些事还是晓得的。这个陈婆子说好听点儿,以前也是大夫人慕容氏身边伺候的人,说难听点儿,“打狗还得看主人”哩!翩翩怎么说都还是个新嫁娘,不晓事是自然。虽说想要“杀鸡儆猴”,给旁人立立规矩,但陈婆子却是她动不得的。换句话说,这陈婆子犯了大错,谁去罚都挑不出错来。可唯独她,却是要好生掂量掂量的。
宁俭这一席话,就表明宁家不打算再用陈婆子,但念在大夫人的面子上,就勉为其难的让陈婆子年幼的儿子顶上,既不得罪大夫人,又算是正式将陈婆子从现在的位子上赶了下去。
德十暗暗点头,这么做,怕是大夫人或是旁人想说个不是来,都挑不出错。
翩翩初时不解,却也没有出声。
陈婆子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面上一副“主子仁慈感恩戴德”的样子,心底里却是阴沉的可怕。
德十眼见着这场闹剧散了场,才站起身来,“好了,好戏也看完了,就不耽搁你们夫妻俩说说话了。德十这就告辞了!”轻轻向翩翩眨眨眼,德十带着宁喜出了屋。
宁俭叹了一口气,拉着翩翩的手,“要不是我来,看你怎么收场。”
“我也正烦恼呢,幸亏你来了。我就是看着这个婆子着实恼人,到处推诿责任,还一直从中贪墨佃户们的辛苦钱……”翩翩不甘道。
宁俭微微笑着,“所以你就想着拿她练手,给下人们立立规矩?”
“我哪里晓得这里面这么多弯弯绕绕,不就是凭着伺候过大夫人几日,就……”翩翩还未说完,就被宁俭止住了话头。
“慎言!这话哪里是你能说得的!”宁俭语气有些凌厉,倒教翩翩骇了一跳。
宁俭也意识到语气重了,换了面色,“翩翩,家中有些事你还要多学学,切莫这样莽撞,让人抓了错处。抓错处咱们倒是不怕,就是有些人嚼舌根子,传出去难免叫人生了异样的心思。咱们家到底不比旁处,小心谨慎些总是要的。”
翩翩一副“受教”的样子。
宁俭将她耳边垂下的一缕长发拢到耳后,叹道,“不是责备你,你不必一副挨训的样子。”
——
宁福这几日有些恹恹的,宁善问他,他也不答,就是轻叹一声。
宁善病未好全,还在家将养着。“群贤毕至”也只靠金掌柜傅府、铺子两处来回跑,见宁福这几日低沉的模样,干脆就将宁福也遣给了金掌柜。
“既然兴致不高,那就忙活点儿。”宁善大手一挥,便将宁福遣出了府。
结果宁福刚出府没几日,宁善便发现傅甲日日在他屋子周围转悠,同样一副心神不定的样子。
这下他们二人算是挑起了宁善的兴趣,左右在府中也是无事,倒不如看看这二人在搞些什么鬼。
傅京听宁善说完,忍俊不禁。
“你说你整日都在琢磨些什么,他们二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你不要乱插手。”
宁善顿时火起,“什么叫乱插手?”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祝好梦!
☆、第八十四章 你来这儿,是做什么呢?
柳牧原在军营中待有小半个月,期间细心为赵安伦照料伤势。原本就是小伤,又在各种名贵药材的滋养下,伤口就在肩头留下了个淡淡的疤痕罢了。
宁尚这日正在校场上看唐俊星指挥练兵,辕门外就有斥候来报,“圣旨到了!”
原是赵安伦将巫奇带人来降之事上报给了朝廷,连同降书的内容也一起随着军报抵达了乾元殿的案头。
圣上阅后,紧急召集了宁谦等大臣,打算商量出个章程来。
降书被众臣轮流传阅后,众臣皆是面有怒色。
“这个突厥着实可恨,明明是他们理亏在先,竟还敢提出这等无耻条列,这是欺我朝中无人吗?若不杀杀他们的气焰,恐成祸患!”
“怕是突厥王暗藏祸心,表面上臣服,私下里却是只等积蓄力量,再犯我中原!”
“突厥人性情狡诈,交易互市岂不助长他们的势力?”
“公主娘娘圣洁,岂可送与那蛮荒之地受辱!”
“圣上不可受此降书!”
“对!不可受降书!”
“……”
宁谦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在一旁袖手不语,倒是有几个较为“激进”的大臣满脸愤愤之色。
圣上陷入沉思。
这降书上写着“互市”一项就足够朝堂上吵闹一阵子,况且还有一项“互通婚姻”。
突厥人素以民风剽悍著称,“上马可战,下马为民”说的正是这族人之特殊。兼之突厥不若中原繁华,物资匮乏。两族未开战前,丰城周围处处可见突厥人用马牛羊等牲畜或珍贵牲畜的皮毛来交换日常所需物资。若是中原一直不肯与突厥恢复互市,怕是突厥会早早的翻脸不认人,又起战争。
“宁爱卿怎么不说话?”圣上的余光扫到宁谦身上,想是他已经有了主意。
宁谦恭恭敬敬的出来,“回圣上,微臣听闻诸位同僚都能够同仇敌忾,不畏鞑虏,实在是心中感慨。此乃天子之福,万民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