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自欢 袖侧 2363 字 10天前

“我小时候偷偷跑到山里玩,遇到过他在偷猴儿酒。”他道。“他结丹无望,快到寿限了,自然便现衰老模样。大家都知道他寿数将尽,对他的邋遢随意,都很是宽容。”

筑基修士寿数可达二百岁左右,那位李师兄已经一百八十多岁了。说起来,杨五这个凡人,寿数才是李师兄的一半,她甚至不会活到李师兄这年纪,便会衰老、死去。

这便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冲昕光是想一想,心头就十分难受。他便闭口不再提这个话题了。

杨五将窗户推开条缝,从屋里往院中窥望。

徐寿的身上开始出现奇异的变化,杨五揉了揉眼睛,才知道不是自己眼花。而是徐寿的脸上、脖颈、手背都仿佛落了厚厚一层灰尘,附着在了皮肤上面。

杨五才想起来她在书上看到的,炼气弟子虽然在门内吃的都是灵谷、灵兽的肉,杂质甚少,但却也不是一点杂质没有。当气海成湖,灵台筑就,修士的身体便会经历一次自内而外的“排杂”,将身体里堆积的杂质排出体内。

到了这一步,意味着徐寿的筑基,已经成功了!

徐寿忽然便睁开了眼睛,起身站了起来。

捏个清净诀,便仿佛一阵清风绕着他旋了一周,皮肤上附着的杂质、衣裤上沾着的泥水,便都清洁干净了。他站在那里,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双目精光湛然。

杨五从窗缝里望着他,都能感受到,他整个人气场都不一样了。

修道之人,从引气入体成功才算是真正开始修炼。而后每一个境界,都会有人止步不前。筑基,是这些修士遇到的第一道门槛,也是把最多的人拦在外面的那道门槛。

徐寿在苏蓉的意识中,一直被认为是资质虽好,却必要被遣归回家的人。熟料接近最后的时限了,他却竟然迈过了那道坎。正如苏蓉所说,他从此以后,和苏蓉就不一样了。

内门、外门,隔着这样一道门槛,便是不一样的身份了。

杨五垂下眼眸,听着窗外三个人说话。那个李师兄说了些恭喜的话,给徐寿做了登记,便打着哈欠离开了。

杨五这才推开窗户,含笑道:“徐兄,恭喜了。”

不料徐寿抬头看见她,竟整整衣襟,举手齐额,对她一揖到底:“杨姬。杨姬点化我,此情没齿难忘,愿日后能有机会,偿此恩德。”

杨五道:“明明是你自己的事,与我何干。”

徐寿微笑,又转向冲昕,一揖到底:“多谢道君为我护法。”

“好说。”冲昕颔首,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徐寿从来都是想得很多的人,他筑基成功,抬眼看到冲昕和杨五的时候,心里就有了计较。

“弟子想留在炼阳峰。”他说。

对弟子们来说,最好的就是留在像炼阳峰这样有洞府的峰头。长天宗的范围,覆盖了两条山脉,数百山峰。虽说整个宗门里,都灵气浓郁。但真正灵气最浓郁的,便是这种会辟作洞府的峰头。

徐寿本来对筑基一事已经不抱期望,不料遇到杨五,说破他心障,竟然在快二十八岁的时候,迈过了这个门槛。他内心里,便觉得炼阳峰实在是他的福地!

冲昕道:“我这里并无执事之位。”

徐寿道:“愿为执役。”

冲昕却道:“怎可以内门弟子为役。”

徐寿其实也知道希望渺茫,不过试试罢了。心中正微感遗憾,却听冲昕淡淡的道:“若想留下,便做我弟子吧。”

徐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差点被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砸晕了!

晕眩中,听见冲昕不紧不慢的问:“你可愿意?”

这一句算是例行公事。拜师收徒,讲究一个缘字。因此那师父总会最后问一句“你可愿意?”,并不做那强买强卖的事情。只是若拜了师,从此便是亲传弟子,没有哪个内门弟子会傻到拒绝的。

徐寿当然不傻,他立即便双膝跪下,向冲昕叩拜,口称:“师父在上,弟子愿服伺左右。”

修士身份贵于凡人,甚少行拜礼。杨五来了半年多,见到修士间多是抬抬手,遇到师长、高等执事,也就是躬身、深揖。跪拜这么大的礼,也就只用在拜师的时候了。

冲昕坦然受了。对他道:“你且休息一下,明日再行拜师礼。”想了想,又道:“自己选间中意的房舍,搬到半山来吧。”

徐寿头顶着天大的馅饼,晕晕的上山去了。

冲昕回头,见杨五隔着窗户无语的看着他,道:“怎了?”

杨五虽然不能说是对冲昕了如指掌吧,却十分肯定冲昕之前绝对没有收徐寿为徒的想法。实际上,他可能一直都还没考虑过收徒。

“你不会是……”她狐疑的道,“因为他很会办事、会照顾人,所以才收他做徒弟的吧?”

居然被发现了。冲昕眺望远方:“他很讨人喜欢,我收徒弟,自然要收个自己看得顺眼的。”

杨五无语。

冲昕接着道:“他资质颇佳,一朝破了心障,便是我不收他,迟早他也会成为别人的徒弟的。”

不管他的初衷是什么,这于徐寿都是好事。杨五便不与他争,只揶揄的笑笑。

她叫冲昕给拉到房中,还没脱去烟霞色的云丝披风。撑着窗棂,托腮笑他,神色顽皮,目光灵动。

冲昕怦然心动。

俯下身吻了吻那红唇。吻了一下、两下、三下,还是不够。

又一次体会到了话本里贫寒书生与富家小姐隔墙幽会时的焦急心情。幸好,他不是无用的书生。他伸手握住了杨五的手臂,杨五便觉得腾云驾雾似的,人已经被他拉出了窗子,在他怀里了。

冲昕给她拉紧衣襟:“走,回去吧。”双脚离地升空,瞬息间竹舍院中,再没有两人的身影。

冲昕想做的那些湿湿腻腻的事,便都搁在了水汽缭绕的温暖汤池里去做。在这里,她的手才不会凉。

“不要再住半山了,搬到洞府里来。”他啃着她的颈子道。

天冷了,她晚间过来,纵是骑着灰灰,路上也难免寒冷。手凉凉的,让他心疼。

杨五眸色闪动,转过身来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耳朵:“当初是谁跟苏蓉说……‘半山没地方了吗’,‘随便哪里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