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雅莲点点头:“辛苦了。”
许是感觉到了萧真的目光,齐氏朝着萧真看了眼。
“大胆,”见有男人直直的看着自家夫人,那丫头怒了:“这位可是同知夫人,岂是你等寒门子弟能直视的?再看,信不信让你挨板子?”
同知夫人?呵,这一世,这齐雅莲倒还真的成为了同知夫人。
萧真牵着马儿离开。
“等一下。”齐氏温柔的声音传来。
萧真再次看向她时,就见她从怀中拿出了一些碎银来交给她的丫头,见那丫头跺了跺脚道:“夫人,您就是太心善了,每次看到这些落魄的人,都要接济一翻。”
说着,那丫头跑到了萧真的面前,据傲的看着她,摊开手亮出手中的碎银一脸鄙夷道:“拿着,这是我家夫人施舍给你的。”
她今天穿的很落魄吗?萧真看着眼前这些碎银暗想着,就见那丫头突然将手中的碎银丢在了地上,轻蔑的道:“想要的话,自己捡吧。”
萧真冷冷瞥了这丫头一眼,没搭理她,牵着马儿离开。
“喂?”那丫头双手插腰,很是气恼的跺跺脚,捡起了地上的碎银就跑回了齐雅莲身边。
萧真是练武之人,虽然已走远,但依然能听到那丫头气呼呼的说:“夫人,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也就您脾气好。”
“你也有不对的地方。”齐氏轻斥道。
也正因为这份轻斥,让萧真再次转身望向了正在训着丫头的齐氏,这一世的齐氏与重生那一世的齐氏,似乎有些不一样。
夜色渐深,萧真没打算在县城里住一晚。
县城去塘下村也有一个时辰而已,想到自己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萧真心里一陈激动。
没有易容,也不怕被人认出来,萧真夹紧马腹朝着塘下村赶着。
她家住在村尾,几乎跟村里的人不怎么互动,这一世被韩家丢在乡下的日子,她也没怎么跟村子里的人打交道,更多的时候都进山里打猎去了。
十年过去,就算她这副模样站在村子人面前,恐怕也没几个能认出来的。
一路都是熟悉的田野气味,一路宽敞,马儿是憋足了劲在跑,一个时辰的路,当萧真到塘下村里,足足提前了一柱香的时间。
看着村口这些熟悉的茅草屋和泥屋,萧真眼眶红了。
自以为这一世会死在外面,再无回乡的可能。
哪怕活着,她也觉得这一世不可能涉足这里,说她自私也好,不孝也好,这个带给她痛苦的地方,她只想逃得远远的。
她当初是多么迫切的想离开塘下村,此刻就有多迫切的想回到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来。
她的叔叔,不,应该是她的爹爹,正在家里等着她。
萧真放开了马缰,狠狠的打了马屁股,将马放出后,使出轻功朝着家里飞去。
熟悉的低矮房,一起一跃间,已飞出了百米远,萧真只觉得自己归心似箭,这一世,该发生的已经发生,可她还有父亲啊,还有父亲要养啊。
她那时是怎么想的?怎么可以将父亲抛弃呢?
萧真恨不得抽自己几鞭,一已之情爱,竟然连这世上最爱她的父亲都给忽略了。
然而,萧真归心似箭的笑容在见到面前破败,甚至半间屋子可以说倒塌的民屋里凝固。
这是她的家,她住了十八年的家,虽下雨时会漏水,吹风时会漏风,但还不至于是这样破败的,院子里也没有长满了杂草。
推开了院子的门,‘支卡——’,刺耳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黑夜。
还剩下一半未倒的屋内,一丝亮光燃起,但很快又灭了,一会,亮光又燃起,支撑了丁点功夫,又灭了下去。
“谁啊?”苍老的声音响起时,一道伛偻的身子从破坏的屋内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站的人影时,他又拿起了火折子来点燃,可那火折子似乎不好使,着了一会又灭了。
萧真一步一步走向这个她即熟悉又陌生的人,不敢相信此刻在她面前既苍老又躬背的老人会是她的父亲。
“你是谁啊?这大深夜的,来我家有事吗?”萧老爹看着站在自家院子门口的男子,他看不清他的模样,就又走近了几步。
萧真的嘴唇颤抖,眼眶湿润起来,无法忍住,泪水一颗颗似豆般落了下来,望着父亲那一头白如雪的头发,萧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伤,哽咽出声。
“怎,怎么哭了?”萧老爹奇怪的看着突然间出现在家门口,又突然间哭泣的男子,只觉得这男子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重重的一跪,萧真的双腿狠狠的跪在了地面之上。
萧老爹一愣:“你……”
“爹——”萧真痛哭出来。
“你?”萧老爹伸出颤抖的手:“你,你是阿真?”
“是,不孝女萧真回来了。”萧真痛哭。
“阿真,我,我的闺女,你还活着?”萧老爹踉跄的走近萧真,跪了下来,瞪大眼看着以为已经死了的闺女,虽然是穿了男装,但是他的闺女,瞧这眉,这眼,不是她的闺女萧真是谁呀,一时也是老泪纵横:“快起来,快起来。”
“爹,女儿不孝,女儿该死。”
萧老爹一边流泪,一边开心得不知所措:“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啊。快,快进屋里,外面凉……”
萧真起身,然而,越是见到父亲这般开心,内心的愧疚,痛楚就更甚。
“饿了吗?我给你去做点吃的。”萧老爹朝着灶房走去,方才蹒跚的脚步这会竟然有力了许多。
萧真捂住心口,她的心疼啊,真的好疼啊:“爹,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