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节(2 / 2)

步天纲 梦溪石 2479 字 9天前

但白光须臾化为火焰,退回的瞬间轰然爆炸,将老人裹挟卷入,宛若红莲业火,焚烧世间一切邪恶。

“我的分身!”

哀嚎声从虚空的另一边穿透过来,在这间屋子里余音缭绕,反复回荡。

原本程缘站立的地方,已经只剩下一堆灰烬。

那些被他戕害过的灵魂,也与他一道灰飞烟灭,不留半点痕迹。

然而对它们来说,这其实是一种解脱。

……

明弦以琴化身,武器也是琴弦,他的丝弦堪比锋刃,割人头颅也如割韭一般,上回仅仅用来捆缚冬至,已是手下留情,春风拂面,但现在,他用来对付唐净的手段,却真正是狠辣无情,不留半点余地。

丝弦如利箭破空疾射向唐净眉心,唐净闪身避开,手起手落,丝弦顷刻断开,但下一刻,又有两条丝弦转眼即至,一左一右射向他的肩膀,唐净双手扬起,切断丝弦,身形一跃而起,大鹏展翅般扑向明弦,手刀挟着金光朝对方劈下,却差了点准头,只轻飘飘割下几根发丝。

几乎在同时,丝弦穿透了他的肩胛骨,复又迅速抽回,带出一串血珠。

唐净吃痛皱眉。

“这就是你的真正实力?糖糖,你太让我失望了。”

明弦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最绝情的话:“再对我留情,你会尸骨无存。”

话音方落,又是几根丝弦从各个方向急射而来,将唐净还手的余地和退路通通封住,明弦毫不留情,招招直击唐净的要害。

唐净眉目一沉,不退反进,身形飘忽,径自从丝弦阵中穿过,直取明弦脖颈。

明弦没想到唐净真正认真起来时,自己的攻击竟对他毫无用处,不由微微蹙眉,撤回丝弦,闪身后退。

然而对方的速度实在太快,他手中刚有动作,唐净的手已经搭上他的脖颈。

脖子旋即传来一阵剧痛,明弦飞身后撤,唐净五爪转而落在他的肩膀上,直接撕下肩膀衬衫连带下面的皮肉。

血迅速染红白色衬衫,肩膀湿了一大片,明弦不怒反笑,索性也不用丝弦了,两人直接赤手空拳就这么过招。

虽然是空手,但这两人完全是人形杀器的级别,招招带上罡气,交手自然也分外凶狠。

明弦稍不留神,肋下就被抓出几道血痕,伤口皮肉翻出,深可见骨。

当然唐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一边胳膊被明弦踹中,已经无法使用,约莫是断了。

他扭头吐出一口血水,飞起腿踹向明弦的胸腹,明弦往后闪避,伸手抓住他的脚踝,另一只手拍向他的胸口,唐净借着树木旋身挣开,明弦那一掌落空,拍向他身后的枯树。

砰的一下,枯树断裂弯折,又在半空碎为粉末,飘飞四散。

如果唐净反应再慢一点,此时此刻的他就会跟那棵枯树一样。

他相信明弦是真的要杀了自己。

两人招招杀气,却又带着无法言喻的美感,仿佛不是在进行生死对决,而只是在切磋练习。

然而只有身处其间才能感觉到气流以两人为中心往四周蔓延盘旋,在他们所到之处,半人高的野草纷纷齐根而断,如同被利刃削过,整齐得诡异。

先前在床笫之间的浓情蜜意荡然无存,今日的唐净与明弦,是两个阵营的敌人,他们没有妥协与和好的可能,哪怕已经有了刻骨铭心的爱情,两人也绝不会对对方留情。

更何况他们还没有。

唐净知道,明弦之前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傻白甜全是假的,真正的明弦,是眼前杀人不眨眼的剧毒玫瑰。

在生死一线的瞬间,唐净不由想,如果他们不是各怀鬼胎,别有目的地相遇,如果时光倒流,换一种方式重新认识,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但时光没有倒流,所有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前行。

明弦出手凌厉,无不冲着唐净的要害去,他的脸颊溅上血珠,这让他原本秀美的五官多了几分妖异,宛若修罗再世。在他眼里,唐净已非活人,而是行将枯朽的死物。

他们都是器灵成精,彼此更为了解对方的弱点,他们远比普通人强悍,但也并非金刚不败之身,唐净是镜子所化,金石为体,然而既已为人,自然也有了人的特点,脏腑,头颅,脖颈,这些都是致命之处。

无星无月之夜。

屋内,龙深正通过程缘,在与千里之外的音羽鸠彦交手。

屋外,明弦与唐净所到之处,野草纷飞,在半空又被气旋卷入,疯狂打转,周而复始。

狂风乱舞,乌云蔽顶,不远处的路灯闪烁几下,接二连三,宣告寿命终结。

唐净一旦不留任何余地,连明弦也开始倍感吃力,他胸口中了几拳,估摸着肋骨可能断了两根,脏腑也有内伤,但这些地方还不是最致命的,最要命的是他刚刚太阳穴被唐净狠狠踢中,这种力度换成普通人早就死了,但明弦还能一跃而起,忽略头晕目眩的感觉,对唐净继续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唐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一只手臂脱臼外加折断,却以别扭的姿势继续与明弦搏斗,他的颈窝,曾经在床上,两人翻云覆雨时,被明弦抵住喘息的地方,也被撕下一大块皮肉,甚至露出下面的森森白骨,浑身血迹斑斑,一身衣服已经不成样子,不比明弦少半分狼狈。

但他一只手堪比刀剑,不出则已,一出手便削金断玉,地面因此被劈开无数道口子,他们周身之地,已经一片狼藉,没有完好。

但这场激战,终究还是有结束的一刻。

明弦长腿飞起,正中唐净腰腹,唐净瞬间吐出一口血,翻身摔倒在地。

然而就在前一秒,他的五指也插入明弦胸口,留下五个血洞。

明弦非但没有片刻停留,反而趁着唐净落地时飞身而上,手中丝弦尽出,直指对方头颅。

透明无色的丝弦在半路被一道金光截下,明弦还未来得及反应,金光已至眼前,他只觉胸口一阵闷痛,喉头涌上腥甜,就不由自主想将腥甜喷吐出来。

身旁的泥土染上血色,顺着土地的脉络丝丝流淌,深入野草根部,明弦摸向自己的心脏,那里破了个大洞,从前胸到后背,常人早就断气了,而他犹躺在地上微弱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