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金刀还未靠近男人一尺,便被男人的两根手指夹住,男人望着惊愕的耶律綦,笑道:“我可不喜欢被劈成两半,到时候我的心肝可就认不出我了。当然,我更不喜欢被强迫,因为一直只有我强迫别人的份。”
他说着,轻轻拨开耶律綦的金刀,收回手缓缓将脸上的面具摘了去,大大方方地在碧绿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看到男人的身手,再看到他的脸,耶律綦睁大了眼睛,嘴角轻微抽搐:“……九州天下最俊美的帝王,西秦大帝?”
男人一笑,面对着东方渐渐升起的太阳眯起眼,一颦一笑足可让草木动容:“这些虚名亏元帅也知晓了,不过被一个男人夸赞,我可是会起鸡皮疙瘩的。”他的笑容越发深了:“元帅以为,朕的美貌与你帐中的美人相比,如何?”
耶律綦何等傲慢的人物,出身突厥贵族,从未在任何人的面前稍稍矮了身份,即便是突厥南汗、北汗,谁都要卖他几分面子,然而,今日却在一个男人的面前不知所措起来。这个男人,传说中美貌惊天下却暴虐无道的西秦皇帝,方才因为一朵花坑杀了他六万强兵,如今竟突兀地出现在突厥大营中,他到底想做什么?!
耶律綦平息了一番胸口的起伏,答道:“陛下的美貌自然不可与那些庸脂俗粉相提并论。”
“哦?庸脂俗粉?”男人挑眉,唇角的笑意让人起了冷冷寒意:“能被元帅看上居然也只是庸脂俗粉而已,那么,朕的美貌想必在元帅的眼里也不过一堆粪土罢了,只是元帅碍于情面不肯说出口。”
“陛下误会了。耶律綦绝无此意。”耶律綦捉摸不透男人话里的意思。
“是么?”男人懒洋洋地反问,随后道:“想必元帅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朕会来这突厥大营做客……”
耶律綦忍住怒意,朗声道:“还请陛下告知一二。”
“不,朕可以全都告知你。”男人慷慨大方地应道:“因为才砍了突厥人六万个脑袋,朕夜夜噩梦无法安歇,所以才来突厥大营找点安慰。”
“你!”耶律綦终于被激怒,在男人的眼里坑杀六万突厥勇士根本和踩死一只猫没有区别,他那么轻飘飘的语气,鬼才信他会夜夜噩梦!
……暂且到此,开始补字……
那个男人忽地停下了脚步,将肩上扛的司徒赫放了下来,右手大力一带,将百里婧甩进了马厩内堆积的草垛里,动作粗鲁极了,看起来像在生气。
百里婧狼狈地撞在干草堆里,满身都是草屑,却一点都不疼,她顾不得摘掉头发上扎人的干草,望着男人道:“你是谁?”
男人身形高大,穿着突厥人的宽袍更觉得他伟岸无比,他一步一步走近她,在她身边坐下,转头望着她道:“你猜?”
他到底是来救她的,还是来玩她的?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他还有工夫跟她开玩笑。
百里婧皱眉,伸手就去摘他脸上的面具,却在刚刚触及他的脸时被男人握住了手腕,男人接着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的唇。
一触即止。
百里婧没能躲开这个吻。
因为离得极近,借着远处的火光,百里婧瞧见男人的唇形,却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它的美。这世上有一种好看,会让人连动作都迟疑了半分,何况这个男人只是露出一张嘴而已。
“刚见一面就动手动脚的,你爱上我了?”男人无耻地笑。
“彼此彼此!”百里婧反应过来,想要抽手却抽不回。
男人笑容深了几分:“既然我们彼此深爱,不如出去之后我娶了你,好不好?”
百里婧被男人的无耻和转变话题之迅速折服,撇开脸道:“抱歉,我有夫君。”
男人将她左臂的衣服掀了上去,看着那颗守宫砂笑道:“你的夫君太没用,害你到现在还是处子之身。休了他,跟了我吧。”
百里婧挣不脱,又说不过他,心下大怒,这个登徒浪子!她忍着怒意问:“我们认识么?”
男人勾起漂亮得过分的唇,避重就轻地回答:“没有一个女人在见过我之后还能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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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鸟,明天补全。
☆、第197章
薄延追上停在荒原之上的黑甲军,只见当先的男人端坐马背上,定定望着西南方向。
“陛下,荣昌公主就在前方营帐内休息。”薄延驱马来到男人身边。
男人眯起眼睛,叹道:“不,朕不能去见她,否则,之前所有的力气都白费了。”
薄延静默片刻,颇为担忧地试探道:“难道陛下还要回去?此次东北边关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四大家族那儿不好交代,还需陛下亲自处理。”
男人一笑:“他们听说朕在边关下了坑杀俘虏的旨意,定然会找上你,薄家不管心里怎么想,总不至于公然与你翻脸,而白家有白岳大将军在,他会详述此次对突厥作战的利弊,白鹿和国舅再如何跋扈也不愿毁了白家的声誉,定然会选择默不出声。而聂家和孟家,他们更不足挂齿。朕相信凭你,足够应付了。”
“陛下太抬举薄延了。”薄延苦笑,眉间含愁。
“朕的薄相,别愁眉苦脸的,让将士们瞧见,还以为朕怎么你了。”男人盯着他笑道,“这三年,唯一能见到朕的只有薄相,人人都以为薄相是朕的男宠,真是苦了你了。若此番东去能如了朕的意,那薄相你就从此失宠了。”
薄延听着,无奈叹息道:“陛下,无论如何,对您来说,荣昌公主都非良配,论美貌不过如此,论心机太过愚钝,唯一值得赞美的大约只有一身孤勇。薄延着实不明白,为什么居然是她?”
男人护短得厉害,听完这番评价不乐意了:“论美貌,何人能及得上朕?论心机,你比起朕来又如何?连薄相都要在朕的面前自惭形秽,又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嘲笑她的不是?何况在朕的心里,她简直美不胜收,有时候让朕想掐死她,有时候又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疼。朕也不明白为什么是她,可上天注定偏偏就是她……”他自顾自笑起来:“她那一身让薄相赞美的孤勇真是让朕欢喜让朕忧啊……”
薄延偏头看了眼不远处停驻的黑甲军,叹道:“此刻没有旁人,陛下莫再催动内力发声了,让声音听起来与常人无异实在苦了陛下,然而此举对内脏伤害巨大,以后还是少开口的好。”
男人听罢,沉默片刻后,未再张口,只用腹语道:“朕几乎要忘了朕已经是个哑巴。”他自嘲地望着西南方的营帐,笑道:“薄延,朕再美貌再有心机,她其实根本瞧不上朕,更何况朕还是个哑巴,你们再怎么捧高朕恭维朕,也改变不了朕在她面前的劣势。朕还能像对待突厥人那样,抓她过来砍一百遍的脑袋么?”
薄延微微震惊,他根本不曾想到这个所有人眼里冷血可怕的暴君有朝一日会为情所困,不仅被困住还根本不被待见,要是被大秦的百姓知晓他们的陛下遭受了种种磨难和不如意,肯定会争着抢着要将那个女人碎尸万段。
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安慰,薄延想起方才在突厥营帐前男人与耶律綦的对话,略试探地问道:“难道陛下成亲数月,至今……还不曾圆房?”
“……”男人转头,第一次恶狠狠地瞪向薄延。
“臣该死!”薄延忙俯下身。
“哼,朕知道你在偷笑……”男人怒道,“是啊,朕至今不知男欢女爱的滋味,那是因为朕爱惜她,不是因为朕不会。当初你与朕一起看的春宫秘史还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