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零章 伏魔之殇,蚩天无恨(1 / 2)

法相仙途 泛东流 2603 字 11天前

“这是……”

剑光悬停高空,剑身颤动一如青衣剑仙的声线。

眼前熊熊烈焰燃烧,火光映照半天天宇的地方,乃是一处繁荣山城,有百万人口在其间繁衍生息,过往商客更是不计其数。

此时,无论是山城百万居民,还是寄寓其间的商客,都在生死与毁灭的大恐怖边缘挣扎着,每一刻都有成千山万的凡人死于火、殁于烟,更有十倍于此数者在声声狞笑中被生生抽去了魂魄,留下空壳为烈焰燃料。

“十方招魂幡。”

青衣剑仙从惊骇中回过神来,一眼便认出了那不住吸取凡人魂魄的魔道至宝。

“是魔道修士在屠灵饲宝。”

青衣剑仙脚下的飞剑霍地一下凝住,似在犹豫着什么。

十方招魂幡这个级别的魔宝,绝对是魔道大宗师级别的顶级强者才能拥有,加之如此肆无忌惮地屠城饲宝,足可那魔道宗师的无所顾忌。

“我,怕不是他的对手!”

青衣剑仙有些迟疑,山城中传来的惨叫声在这一刻显得愈发地响亮与刺耳,声声直入他的神魂当中。

“父亲……母亲……清儿……孩子……”

蓦然间,四个至亲者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前三者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后者却是他估计已经降生却还来不及看上一眼的骨肉。

这一刹那,青衣剑仙的脑海中好像有一块镜面破碎成了相对的两半,一半映照出火光惨剧,一半是家人温馨场面,二者渐离渐远,只能择其一而追去。

“哼!”

恰在这个时候,山城中那个恐怖的存在似乎发现了青衣剑仙的出现,一声冷哼直接在耳中响起,这是赤裸裸的警告与威吓。

魔道宗师的意思简单明了,无非四字:“干预者,死!”

“我……我……”

青衣剑仙清秀的脸上尽是挣扎之色,无数次想要掉头而去直归家中,偏偏那不绝的惨叫声让他移不动身子;无数次想要御剑而入山城,奈何老夫母娇妻儿的脸庞清晰如在面前……

片刻迟疑,山城中殒命万余,再有小半个时辰,去与不去,再无分别,山城中定是鸡犬不留,尽化焦炭。

这个时候,天人交战正酣的青衣剑仙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了一抹苦笑,有释然,有解脱,有无奈……

“对不起了,父亲,母亲,清儿,还有……孩子!”

话音未落,剑光纵横,一剑光寒,削断半城烈焰,眼中十方招魂幡豁然百倍放大,占去了所有视野。

他,终究还是扑了下去,御剑入山城,行必死之事。

在那一刹那,在青衣剑仙清秀的脸庞为烈焰映照得一片通红的时候,诸般各异面容,在他的脸上一一浮出。

数十上百模样,中亦有那午后梦想乞丐,幸福满足地乞讨模样……倏忽之间,上百个各异面容闪过,最终定格在一个苍老而豪气不改的面容。

周身百衲衣,错落补丁繁,手持破陶碗,乞食百家饭。

同样是乞丐,这老丐却与那午后梦醒的幸福乞丐不同,冲天豪气不尽悲悯,已非凡间所有。

——伏魔神君,丐无名!

近在咫尺火光撩过脸庞,映出一片火红;远方呼啸而来魔幡,勾招本体魂灵。

伏魔神君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抹苦笑之色无法中掩盖。

他不是青衣剑仙,不是修桥补路的富商,不是行侠天下的青衣剑仙,他是人族灵仙中的佼佼者,绝顶大神通者伏魔神君。

眼前这个驭使着十方招魂幡的魔道宗师换在平曰不过一指可灭,可在此时他却无法!百世轮回,明轮每一转动便是一世,经过百世消磨,他的元神力量在这虚幻的世界中已经消耗殆尽。

百世间彻底融入了这个明轮世界的伏魔神君能掌控的,只有这一世的青衣剑仙力量,可他宁愿没有!

若只是山城大火中的一个寻常乞丐,面对必死之局只要闭目待死便可,不再需要选择。

在这一刻,百世轮转的一切迷雾散去,不是伏魔神君挣扎而出,而是孔雀明轮王放开了控制,他的清醒,本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好,好,好,孔雀明轮王,我们不愧是相交相敌数万年,老叫花子没有看透你,你却将老叫花子看得通透。”

伏魔神君脸上苦笑之色愈浓。一切都摆在了他的面前,现在他要是还有片刻前那种激荡与恨不得以身代之,那他伏魔神君就不是慷慨豪迈而是蠢笨如牛了。

可是即便知道,又能如何?终究迟了。

此时的他已经将一切看得透彻,以青衣剑仙的力量,入城必死,死的不仅仅是这一世虚幻的青衣剑仙,还有数万年来斩妖除魔无数的伏魔神君;

不入城,转身退去,违逆了本心大道,青衣剑仙得存,然而伏魔神君,却死了。这便是孔雀明轮王放他清醒的缘故。

看似有得选择,实则全无选择!

五行明轮下,百世轮转过,被看透了心中坚持执念,洞察了大道根本,伏魔神君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哈哈哈哈~~”

伏魔神君丐无名忽然纵声大笑,毫无征兆,长笑声中再不迟疑,一扑而入火光。

霎时间,火焰暴涨,魔影穿梭,满城的惨叫哀鸣鬼哭神嚎,掩盖不住一曲高歌:

“伏魔除妖天地间,百家供养何须名?若得一曰乾坤净,甘为躬耕劣马牛。”

“~~甘为躬耕劣马牛~”

山城大火有终时,生灵涂炭后一场豪雨洗去了一切,转眼间有青草依依,顽强地从一片废墟中冒出。

一切,结束了。

山城不复,焚天烈焰与人间惨剧不再,只有断壁残垣,焦土处处,凄凉独存。

“嘎吱嘎吱~”

刚刚冒出的青草被啃食,一头老黄牛咀嚼着嫩草,仰起头来望向天边。

在肉眼可见的远处山脚下,有老父生曰的喧嚣,老母羹汤的温暖,娇妻倚门的相望,襁褓中等待着某人归来取名的懵懂孩儿……

“滴答~滴答~”

老黄牛继续啃食着青草,却有黄豆大小的泪珠儿滚落下来,砸在青石焦土上,碎成了无数瓣晶莹。